— 月白色-今年不似旧温柔 —

贪欢

表白太太

天青色-wuli小男爱信仰:

*cp模糊,自由心证,不接受由cp引起的撕x
*主苏队视角


        苏三省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四点四十五,离下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郁闷地捻了捻眉心,坐得很有些不安稳。李默群最近对他意见很大,三不五时地跑到特别行动处来指手画脚,就在上午,还特意找他谈了一场话,美其名曰视察工作,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苏三省不作为,没成绩。
        “他算什么东西!”苏三省在办公室里乱转,他这时只想下班时间快些到,他好回家――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归零计划就躺在保险柜中,苏三省拉开柜门把它拿出来,手指在光滑的牛皮纸上轻轻地摩挲,仿佛充满了爱意。唐山海和陈深都想要它,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得手。毕忠良要保它,他保住了,却被陈深连累,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到最后,归零计划还是到了他苏三省的手里。看看吧,谁才是最终的赢家,苏三省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把归零计划放回原处,“嘭”的一声关上柜门。1152,他看着旋钮上的数码愣了愣,李小男明媚的笑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世上只有她知道,这辈子,他是要被她拿得死死的了。嘲讽的笑不觉带上了些许真意,显得有些傻兮兮的,他躁动阴郁的心情奇迹般地平静下来。拧乱密码旋钮,又把钥匙拔下来妥帖地收到怀中口袋里,苏三省对这只新保险柜很满意。双保险,他想。
        踩着点出了办公室,迎面就碰见了刘二宝。“处长,您下班啊?”刘二宝是个识时务的人,毕忠良没倒台之前刘二宝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心腹,从来也不跟苏三省暗通款曲,等到毕忠良倒了,苏三省上位,刘二宝也没诋毁毕忠良,只是立刻改弦更张开始替苏三省办事。苏三省冲他和蔼地笑笑:“嗯,下班,今天没什么事儿。”他觉得刘二宝很可靠,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只要他这棵大树没什么要倒的趋势,刘二宝没理由和他过不去,不过总归也应该多少防着点。
        走到楼门口时,阿强正和几个行动队的手下一起打牌,看见苏三省连忙点头哈腰地凑过来。苏三省知道阿强吃里扒外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这时满心想的都是李小男,不想计较这些事。“我自己回去,你跟他们玩去吧,车钥匙给我。”他拿了钥匙,从钱包里摸出一大把零钱来,一股脑都塞在阿强手里――他有的是钱。
        浅蓝色的轿车停在馄饨摊前,那是毕忠良曾经的座驾,现在已经归了苏三省,很显眼。车子停的位置不大好,正好妨碍着馄饨摊做生意。苏三省不很在意这些,只是催促着老板将热腾腾的馄饨盛进他带来的保温桶里去。青翠翠的一把葱花撒下去,再淋上几滴香油,被馄饨的热气一蒸,浓郁的香气顿时就在夜风中飘散开来。苏三省看着老板用他那双粗笨的大手有条不紊地做这些事,他觉得很有意思,那些小巧玲珑的馄饨真不像是这样一双手包出来的,他猜测老板家里应该有个巧手的媳妇,就像他的小男。
        从馄饨摊离开时,天才刚刚暗下来,到家时却已经暮色四合,苏三省绕道去了凯司令,给李小男带了她喜欢的栗子蛋糕。
        昏黄的灯光从窗口中洒落下来,看在苏三省眼中,只觉得分外温柔缱绻。他开了门,便嗅到一阵扑鼻的浓香,李小男正捧着一只砂锅往桌子上放,听到声音,回头看见苏三省,嘴角一弯向他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她简直就像一朵清幽的兰花。
        “你出去了是不是?”苏三省瞪大了眼睛,两步跨过去拽住李小男,强迫她和自己对视。李小男被拽了一个趔趄,一双杏眼里宛然蓄起了泪光:“三省,你抓的我好疼。”
        她怎么敢!怎么敢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时期还出门!租界里外贴满了共党医生的通缉告示,苏三省简直不敢想李小男出门遇上行动处的人会有什么结果。他又怒又怕,但看着李小男楚楚可怜的双眼,一颗心却又软了下来:“别出去,小男,我很担心,外面有很多坏人,他们会害你的,还会抓住你来害我。”
        苏三省的眼睛黑的吓人,李小男在苏三省黯淡的眼光中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没出去”,她抱住苏三省,轻轻在他的背上抚摸,试着安抚他的不安:“你别生气。”苏三省缓缓放开李小男的手腕,那里已经迅速泛起一指宽的红印。“你真的没出门?”苏三省心中盛满了惊疑。陈深刚没的那段时间,李小男情绪非常不稳定,他怕她再出事,把家里的刀叉乃至锅铲所有称得上利器的物件统统扔了出去。
        只是苏三省私藏李小男毕竟见不得光,他不能从早到晚一直陪在她身边,后来到底还是出了事。苏三省下班后发现她昏倒在家里,满头满脸的腥红。
        说来也奇怪,从那次昏迷中醒来后,李小男就将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苏三省请过几个医生来看,都说是刺激过度导致的失忆,和之前陈深不能开枪一样,也是一种什么心理障碍。这让苏三省十分的膈应,陈深人都死了,还要纠缠着小男,让人不得安宁。但李小男失忆在苏三省眼中,仍不失为一桩好事,从此李小男的世界中再没有陈深,只有他苏三省。
        “三省,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出去。”李小男摇了摇苏三省的胳膊,苏三省才发现自己走了一会儿神。李小男白生生的皓腕上暗红的印迹分外刺眼,苏三省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抽痛,不由后悔起来,拉着李小男坐在桌旁,转身到卧房里面翻出红花油。
        搓得热烘烘的掌心蘸着红花油覆到伤痕上,苏三省尽量克制自己的力道,但仍旧不能避免带来刺痛。李小男咬着下唇轻哼一声,眼珠骨碌碌转了转,开了话匣子:“我今天坐在窗户前面往外看,太阳特别好,我就特别想出去,但我又一想啊,三省不让我出去,我就又坐下了。正好看见外面有个挑着笼子卖鸡的小贩,我就想起来你不是说过特别喜欢我以前给你炖过的鸡汤嘛,我就叫住他跟他买了一只鸡,还让他去街对面帮我买了炊具和柴火来。”李小男脸上仿佛写满了“快夸奖我吧”的得意,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指墙角,那里放着一只绳子穿起的竹篮:“喏,他就是用篮子给我送进来的。”
        苏三省被李小男眼中璀璨的笑意几乎晃花了眼,他握着李小男的手仰头凝视她:“答应我小男,这段时间千万别在外面露面,等到风头过去了,我一定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儿我们去哪儿。”他的表情太过认真,李小男懵懂的点了点头,抬手要给苏三省盛鸡汤。“我来”,苏三省按住她,自己伸长了手臂拿过一只青花瓷碗盛汤,一勺一勺在嘴边吹凉,再喂给李小男:“你手上有伤,别乱动。”
        李小男乖乖坐着被苏三省喂了好几勺汤,突然意识到这场面有些不大对头,她给苏三省熬的汤,怎么都进了自己嘴里?“你喝。”她把砂锅向苏三省面前推了推,有些轻嗔薄怒的意味。苏三省看着她笑,显得有些傻气:“好。”说完便将剩下的半碗汤一股脑都倒进了嘴里,顿时被烫的呲牙咧嘴。李小男给他吓了一跳,连忙要他吐出来,他却不肯,硬生生地全都咽了下去,还咧开嘴向她笑笑:“不能浪费。”
        李小男熬汤的手艺其实挺不错,苏三省是真心觉得她熬的汤好喝。从前陈深嗜甜,李小男炖的汤又偏咸,他总是一边喝一边还嫌弃她熬汤难喝,苏三省一直觉得陈深矫情极了。想到陈深,苏三省撇了撇嘴,不知怎的,这些旧事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他并不想理会,只是拿过保温桶,掀开了盖子。
        馄饨的热度刚好,香气在屋子里飘开,和鸡汤的香味彼此纠缠,令人食指大动。苏三省盛了馄饨,就着鸡汤,和李小男你一勺我一勺互相喂食。这场景过于温馨,苏三省忍不住想着希望时间慢些,再慢一些。
        可惜两个人都饿了,李小男又惦记着栗子蛋糕,这顿愉悦的晚餐没能持续很久,很快也就结束了。
李小男收拾了碗筷,要端去厨房洗涮。苏三省拦住她:“去玩吧,碗我来洗就行了。”苏三省之前就注意到李小男眼巴巴看着栗子蛋糕的眼神,又笑眯眯嘱咐她:“蛋糕别都吃完了,留一半明天当早饭。”其实早饭倒是可以明天再买,苏三省怕她零食吃多了,晚上睡觉时会难受。
        手指接触到冰凉的水面,苏三省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他拿起旁边的暖水瓶晃晃,发现没有什么重量,认命地去把热水烧上,再回来继续洗碗。幸好不是小男来洗碗,苏三省暗自庆幸,他替她算着小日子呢,这几天给小男的热水不能断。算法是姐姐还在的时候教给他的,说他得疼媳妇,苏三省深以为然兼且身体力行。
        水中的碗筷互相碰撞发出一连串微弱脆响,苏三省有些愣怔,他想着,明天要想办法把那个鸡贩子抓来杀了,不知道小男还记不记得他的样子。不过,杀人灭口这种事还是瞒着她比较好,免得让她知道这些肮脏血腥,她会怪他的。但他是为她好,如果那个小贩把见过小男的事情泄露出去,她就得死了,他们都会死。
        等到苏三省拾掇好自己进了卧房,李小男已经换好了睡衣,用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粽子。看他走近,李小男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把身上的被子掀起一角分给他,神情颇为舍不得。苏三省替她把被子掖好,另外拿了一条被子给自己也裹上。他之前在外面耽的久了些,沾了一身的寒气,不想凉着她。李小男却不在意这些,把脸埋在苏三省颈间蹭了蹭。
        “三省,给我带几支毛衣针回来吧,我给你织条围巾。”就着床头昏黄的灯光,苏三省随意地翻着《官场现形记》的书页,是从唐山海手中拿来的那一本。李小男偎在他肩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只毛线球。她腕上一只玉镯显得她的肌肤莹润如玉,那是苏家的传家宝,苏三省亲手为她戴上的。修剪整齐的红润指甲衬出她水葱似的纤纤十指,晃的苏三省有些眼晕。苏三省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记得陈深曾经拥有一条李小男亲手织的围巾,灰色的一条,很厚,看起来很暖和。“你知道吗,我今天从窗外看见街口王妈家的小孙女儿了,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李小男很久没有去理发了,额前的碎发长长了不少,蹭在苏三省的颈间,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那样一个可爱的女儿啊?或者是个像你一样聪明的男孩儿也好。”李小男今晚格外多言,伴随着她温柔的絮语,那种细密微小的痒从皮肤一路痒到了苏三省的心底。他们同床共枕已有半载,却从未逾矩,不是不能,亦非不想,只是不愿。李小男的存在本就见不得光,更不能到医院去,苏三省不愿让她在这样的条件下去承担怀孕生子的风险。
        夜渐渐深了,原本絮絮说着些闲话的李小男倚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苏三省给她掖好被角,也闭上了眼睛。月光透过窗帘隐约洒落,显得并不宽敞的空间越发的静谧。在乱世中挣扎沉浮的他和她终于如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小夫妻一样获得片刻安宁,互相依偎着陷入沉眠。
        窗外更鼓打了三声,李小男被这声音惊醒。苏三省还在沉沉地睡着,只有在李小男身边时,他才能睡得如此安稳。李小男轻手轻脚地起身,尽量小心地避免吵醒他。
        剃刀精准地扎进苏三省的心脏,他的脸上还带着睡梦中安详的微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轻哼。
        “陈深,好走。”李小男微微有些发抖,她拔出剃刀擦净血迹,小心地收进怀里。那不是陈深曾经用过的那把,那把剃刀已经陪着陈深一起沉眠在地下,但对于李小男来说,那也并不重要了。
        苏三省至死也没有明白,他和她之间相隔的,不只是陈深,还有四万万未沦陷的人心;她想要的,也不是他奋不顾身的爱情,而是民安国盛,海晏河清。
        李小男怔怔地看着苏三省恍若沉睡的面容,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脸,又理了理他额前的发丝。她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咬了咬下唇,用手帕包好放在苏三省的胸口――
        “谢谢你。”
        一切准备都轻巧迅速,屋子里的物件们会明明白白的告诉李默群这屋里曾有个女主人,却不会再是那个杏眼浅笑的明媚姑娘。漆黑深夜里只有李小男的眼睛湿润清亮,她像一只敏捷的精灵,在屋中逡巡穿梭,只是取钥匙时少见的迟疑了,最终还是取下了那件西装。
        金丝绒手袋里装着从苏三省的西装口袋里拿到的钥匙,还有两只之前和剃刀藏在一起的手榴弹。推开大门,料峭的寒风瞬间裹住了她,李小男将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又紧了紧,坚定地,悄然地步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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